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的关键，也是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经济支撑。平湖市农业基础扎实，在“三农”领域进行了大量有益的尝试，探索得到诸多先进的典型做法，为乡村产业振兴的实现贡献了平湖经验。
农业最基本的功能即经济功能，主要包括为社会提供农产品、为非农部门提供生产要素以及对非农部门产品的需求消费，以此保障国民基本食物需求和促进二、三产业发展。然而，农业除经济功能以外，还包括社会、生态和文化等功能，这些功能在价值衡量上往往比单一经济功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也就是所谓的农业多功能性。在乡村产业振兴中，仅仅依靠农业的经济功能是不足以支撑农业以及与之相关的二三产业发展，而农业产业融合就是要打破传统理论视角下产业分割的思维，充分发挥农业多功能性，通过农业产业内部整合、产业链延伸和跨产业融合，释放潜在的经济价值。通过对平湖市乡村产业振兴的调研，我们发现当地农业的多功能性得到较好拓展。
地处发达地区的平湖，拥有广阔的消费市场，尤其是随着城市居民消费的升级，人们对传统田园生活方式、优美的自然景观和天然的乡土味道以及淳朴的民风民俗有了更多追求和向往。在强大的市场需求牵引下，农业农村对自身的功能和价值有了更多思考和审视，逐步开发村庄内部现存的历史文化资源，美化自然生态环境，注重对传统民俗和艺能的传承等，培育出“农业+文化教育”、“农业+运动健康”、“农业+休闲养生”等诸多新兴业态，提升对来自城市居民消费需求的供给能力，逐步形成充分体现农业多功能性的产业融合发展体系。
在农业的文化功能上，平湖市充分挖掘传统农耕文化、民俗民风、非物质文化遗产等载体所提供的审美、教化、休闲功能。在农业的生态功能上，平湖市各村庄借助美丽乡村建设的契机，大力推动农村环境整治，创建景区村庄。在良好的生态环境基础上，发展乡村旅游，在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过程中为消费者提供城市所无法提供的生态产品，把美丽乡村转化为美丽经济。随着农业文化、生态功能的深入拓展，带动一二三产业的深度融合，一方面产业的发展直接拉动当地旅游经济的发展，经济发展所催生的土地流转需求为村民带去收益，农村剩余劳动力有了更多适合的就业机会；另一方面，农村面貌改善和农业机遇增多，吸引大量外来资本投资和人才就业创业，为农业农村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农业的经济功能和社会功能得到更大程度的释放和发挥。总的来看，在乡村产业振兴过程中，平湖市不仅注重农业的经济功能，也重视对农村自然、生态和文化资源的统筹利用，加大生态产品和文化产品的供给，激发农业的生态性功能和文化性功能，借势完善农业的社会性功能，在满足城市居民日益丰富多样的需求同时，推动乡村产业振兴的实现。
产业园项目入驻型是以工业的思维来发展农业，地方政府圈地建设农业经济开发区，并通过招商引资将农业企业引入产业园区，依靠企业来具体运作。这种模式将产业交付给了市场，具有高度的市场化特征，但与此同时也离不开政府的大量基础设施投入和补贴。乡村农文旅综合型是将农业、文创、旅游等产业结合起来，以农业为基础带动旅游、文创等二三产业，通过二三产业来反哺农业，以实现农业产业链的延长和附加值的提升。村集体经济治理型是将原有的村集体资产进行合理分配的一种创新模式，以通界村的“股权分红+善治积分”分配模式为代表，实现将村集体经济发展成果共享与村民参与乡村治理行为的有机结合。产业组织创新型则是通过供销社这一中间主体，将涉农服务组织和农业经营主体紧密联结，以更好服务“三农”发展，实现农业生产模式和组织模式的创新。可以看到，这四种乡村产业振兴模式具有显著的本质差异。
在平湖市乡村产业振兴过程中，不管是外部的政府、工商企业，还是内部的村支两委、村集体经济组织和村民，亦或是从供销社的产业组织创新角度考虑，都是围绕“产乡融合”这一主题进行发展创新，通过土地、资本、人才、技术、制度和体制机制等方面的要素保障，积极拓展农业自身除经济外的社会、文化和生态价值，为乡村产业振兴提供稳定、有效和可持续支撑。
图 1 平湖市乡村产业振兴实现路径
“产乡融合”从字面意思上看，即产业和乡村的紧密联系和结合，即依托乡村基础发展产业，通过发展产业振兴乡村。我们认为，在平湖市的“产乡融合”中，主要包含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产业融合；二是业态融合；三是要素融合；四是区域融合。在产业融合上，既有农业产业内部整合，也有农业产业链延长融合，还有跨产业融合。在业态融合上，依托农村资源的多样性和农业的多功能性，培育出生态旅游、文化创意、科技教育、特色餐饮和智慧农业等多种新兴业态，即“农业+”。在要素融合上，整合土地、资本、人才、技术、环境和政策等要素，保障各类资源要素的优先投入，如广成镇农业经济开发区作为乡村振兴的示范区和试验田在要素获取和保障上具有明显优势。在区域融合上，借助长三角一体化和上海大都市圈建设的契机，积极主动与上海开展交流合作，为乡村产业振兴吸引资金、人才、技术等资源。
在产业融合、业态融合、要素融合和区域融合四大融合的基础上，平湖市从主体、要素和功能三个方面入手。第一是多元主体协同，明确政府、企业、村委、科研院所等主体的职责定位，在充分发挥各自优势的基础上协作配合，凝聚合力，以较小的成本获得较大的收益。第二是配套性要素保障，土地指标、政府财政、人才技术等要素向乡村产业发展的倾斜，基层治理结构的不断完善健全，使得各类资源要素能够高效配置和有效使用，既保障投入也保证产出。三是农业多功能性拓展，充分利用农村的自然、生态、文化资源，挖掘农业的生态、文化功能，提升农业价值链，推动产业、业态的融合，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最终推动乡村产业振兴的实现。
然而，乡村产业振兴中尚存部分问题，具体如下：
产业难以持续。由于农业的公共产品属性，政府对于乡村农业产业项目前期投入大量资本，且通过行政力量的干预和引导去促进产业发展。然而，对于地方乡镇政府而言，农业产业没有税收可言，低回报的农业本身投入大、周期长、见效慢，政府很难持续性投入，乡村振兴产业项目的可持续性发展也成为一个难题。如何实现从“被输血”到“主动造血”的转型？这决定了乡村产业是否可以真正振兴。
农民收益较低。乡村产业振兴的一个重要标志是乡村产业发展能够实现农民持续稳定增收。但农业产业本身价值较低，市场收益较低。从调研来看，一个突出的问题是农文旅结合型的产业振兴项目自己可以盈利，即使这些产业项目能帮助一部分村民解决就业问题，但较少带动周边农民真正致富。
农民参与不足。乡村产业的振兴，农民作为最直接的参与者和受益者，理应在其中起到主导作用，充分发挥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一方面由于农村剩余劳动力素质较为低下，年龄较大，对本村产业发展参与意识不够、参与能力不足，只能沦为产业发展过程中的旁观者；另一方面对于农村大学生和外出务工人员等群体而言，从事农业无法获得理想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回报，使得这一部分相对具有高素质高技能的村民参与乡村产业发展的意愿较低。
人才回流较少。实现乡村产业振兴，构建“产乡融合”的乡村产业体系，必须把人力资本开发摆在首要位置，打造一支强大的乡村人才振兴队伍。然而，在广大青壮年劳动力转移到城市和非农产业后，农村现存的劳动力数量和质量往往无法满足乡村产业振兴发展的要求。农业收入低，年轻人谁也不愿意来当农民。”如何吸引人才来农村投资创业就业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乡村产业振兴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各地乡村产业发展都面临着既有共性也有个性的问题，对此既要保持相当的历史耐心，从长远发展的角度去谋划乡村产业发展，也要脚踏实地逐一解决历史遗留和现实产生的问题，通过资源整合、主体协同、要素保障等全方位去推动乡村产业兴旺。
产业项目能否持续关键在于落地的产业项目是否能够为乡村产业链完善、价值链提升发挥作用，同时从长远布局来看是否有足够潜力为乡村创造经济、社会价值。第一，政府作为乡村产业振兴的引领、服务、监督、推动者，在产业发展过程中不仅需要重视和支持乡村产业发展，还要从宏观上合理规划产业布局，通过市场化运作引导资源和要素高效配置和流动，防止政府“缺位”的同时避免过度利用行政手段干预。第二，各级区域（乡镇、村庄）之间应加强彼此的合作交流，特别是在“农文旅”融合发展中打造各具特色的乡村旅游风景线，共享资源和信息，串点成线、以线带面，实现区域联动发展。第三，明确界定乡村产业发展中各主体的职能边界，理顺体制机制，选择合适的治理结构，发挥不同主体的优势作用，为产业项目的可持续发展贡献智慧，凝聚最大合力。
要想实现农民增收致富，不能仅依靠农业就业岗位，必须通过盘活农村资源，以农业为基础实现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通过二三产业的高附加值和紧密结合的利益链条助力农民增收。对此，第一，要继续深化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稳定农民集体土地承包权，适度放活宅基地和农民房屋使用权，完善集体资产收益分配制度，拓宽农民的增收渠道。第二，要培养更多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和农业龙头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搭建更多农业园区、农业开发区等产业发展平台，为农民参与进乡村产业发展中创造更多机会。第三，要进一步助推农业产业链内部整合、纵向延伸和跨界融合，培育休闲观光、生态旅游、文化教育、养生养老等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拓展农业多功能性，实现产业价值倍增。
在农民参与上，一方面是因为参与意识欠缺，另一方面是参与能力不足。历史和实践证明，农民是具有伟大创造力和智慧的群体，重点在于如何激发主体意识，化被动为主动参与。对此，其一，运用多种途径和手段加强宣传引导，对于农村这样的乡土社会而言，社会规范和道德激励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通过设立乡贤馆、荣誉堂、红黑榜等形式，引导有一定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的村民回报桑梓。其二，设立老年学校或定期举办职业培训班，为年龄较大或劳动力素质较低的村民提供技能培训和情怀培养，在提升村民人力资本的同时号召村民为乡村建设和乡村产业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人才是乡村产业振兴的第一推动力，直接影响着乡村产业发展的成败。对此，其一，各地要加强与高校科研院所的紧密合作，通过在乡村设立实践基地或“科技小院”等形式，定期沟通交流，获得高校科研院所的智力和人才资源支持。其二，出台鼓励和优惠政策，在住房、土地、税收等方面给予大力支持，以吸引返乡就业创业人员和引进高层次人才，为其解决各类后顾之忧。其三，完善人才服务的激励机制，让建设家乡、回报乡村、投身农村的各类人才能够过得体面、取得相应的经济回报和社会认可，最大程度激发人才的内在活力，在乡村产业振兴中施展才能。
感谢“策论中国2021”参赛团队《产乡融合：乡村产业振兴的平湖经验》报告！